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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巴多在琉森節慶管弦樂團的告別之作

有人說一個愛樂者一輩子要現場聆賞一次馬勒第九號交響曲,才能體會生與死的境界。我卻想說一次就夠了,這是令人毛骨悚然可怕的經歷。

我們這群朝聖者連日追趕行程之下精神與體力說實在已經疲憊不堪,為了今晚的音樂會就只能先回旅館休息而暫時停止參訪了。終於有一個閒散的下午可以睡著午覺順便準備預習今晚的曲目,讓今晚的我們顯得從容。步入普萊耶音樂廳便可以感覺不一樣的氣氛,尤其去年我才來過,我發現這是大場次非同小可的音樂會,專家、行家、資深樂迷全部齊聚,為著這是現代指揮天王<阿巴多>告別琉森節慶管弦樂團的離別之作,或者為著這是否是傳世之音而來?<據說今晚現場演出會實況錄影與錄音,將來會出版發行>不管如何對我們而言我們是恭逢其盛。滿滿的聽眾坐滿音樂廳每一個座位連舞台後方也是,就可以想像現場是多麼熱烈。

萊耶音樂廳是於1920年創立,為紀念普萊耶鋼琴品牌的創辦人普萊耶先生所以取名<普萊耶>他是位鋼琴家也是製琴師更是 蕭邦的好朋友與樂譜出版商。普萊耶音樂廳是巴黎管弦樂團的駐地音樂廳,四年前法國政府耗資3000萬歐元才將之重新以古翻新,恢復〝真〞音樂廳的標準面貌,是巴黎少有音響效果絕佳,以專業音響服務古典音樂的場所。過去這裡也是法國知名作曲家法朗克、聖桑、佛瑞、馬斯奈,文人墨客的聚集地。今晚我們即將現場聆賞見證有<天鵝之歌>之稱的馬勒第九號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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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多2009年指揮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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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多現在的神采

      望著今晚的指揮阿巴多<過去柏林愛樂的總監>走到舞臺的神情,心中其實是很感傷的,這位終  身都在舞台的耆老,有過年輕歲月,有過精彩燦爛的人生,最後還是會以老告還,當他駝著背緩步走向舞台那種滄桑歷煉、歲月無情的面容,真是令人動容。不過當他拿起指揮棒這位巨人馬上是神彩飛揚,叱吒風雲,瞭若指掌,不管是舞台上的樂團或舞台下的聽眾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種神一般出神入化的功力,如果不是歲月的累積怎能到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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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多與琉森節慶管弦樂團

      馬勒交響曲具有獨特的風格,.巨大的樂章結構,.龐大的樂團編制,.精巧的配器,.更多的個人想法與企圖。這樣的獨特風格都來自於他是從浪漫主義晚期橫跨現代主義的過渡期一直是位優秀的指揮家,他結合作曲家的雙重身份將實務經驗用在創作上,可以精準掌握細膩與宏偉的效果。另外是馬勒對死亡的恐懼已到了病態的懼怕,可能是他的成長過程一直有家族成員過世包括他的兄弟、朋友、小孩,被這麼多葬禮所圍繞,還有他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健康,而導致對死亡的思索變成他創作的基調,也是他的獨特風格,基本上他是個厭世者。馬勒終其一生是個關心「人是什麼?」的懷疑論者,是個不斷苦思人生問題之人。有了這樣的基本認知就可明白今晚阿巴多將帶領聽眾往何種境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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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維也納愛樂演出的節目單

當阿巴多揮下指揮棒就注定今晚要陷入某一種情緒而無法自拔,從第一樂章悠閒的行板,樂團是在一片和諧安詳的氛圍裡透著苦悶、狂亂,好似在宣告死亡的來臨 ,不是很明確卻若有所思。第二樂章是從容不迫的蘭德樂舞曲,雖是舞曲的型式但已被改編被扭曲到不像舞曲。第三樂章輪旋曲是急快板,整個樂團是天翻地復地蘊釀著某種企圖,不協調的小號發出奇怪的音響好似要昭告大事即將來臨,在釀造一種氣氛,我仔細觀察現場聽眾似乎已陷入一種情緒,靜靜地用耳朵聆聽甚至閉上眼睛再也不管樂團如何顛覆,就像是心甘情願地被帶領。

關鍵的第四樂章是極慢板,非常慢和有保留像是輓歌般,整體的氣氛充滿著悽涼、孤寂、空洞,整個樂音只聽見很高音也很低音的弦樂細細碎碎的聲音營造出一個大黑洞罩住整個音樂廳,若不是親身體驗的人怎能了解無可掙扎、無所頓逃的壓迫,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垂掛著兩行淚的心情,在極細微的音響裡啜泣,而後是安靜再安靜,像死亡般就此寂靜。然則阿巴多僵持的指揮棒遲遲不肯落下,台上與台下聽眾就在這樣的氣氛僵持靜默了一分多鐘,才有一位聽眾以微弱的聲音喚醒大家<我想他一定是個靈魂堅定的人>,而後整體聽眾起立鼓譟不管是台上或台下都陷入一種瘋狂持續非常久…而我卻是崩潰痛哭不已,一顆心還懸掛著,也意味著寂靜只是讓事件停止,但你的心還活著,如果是死亡心為何還會痛呢?一時間我無法從裡面走出,沒人可以告訴我該何處去?我只是被帶領進入而並沒有被帶出,在這樣的異鄉我該如何去? 

我突然想起蕭邦從維也納到巴黎途經德國斯圖加特時,蕭邦當時陷入一種近乎病態的沮喪,他的日記是這樣記載的:「再說屍體是沒有愛人的!屍體就跟我一樣蒼白,和我的感情一樣冰冷。屍體不再有生命而我活得夠久了…這悲慘的人生為什麼還要活下去呢?」

我可以體會那是什麼心境,否則我不會如此無法自拔。就跟今晚的音樂一樣,執著生命並沒有為生命尋求出路,是寂靜了,但人還活著。

馬勒用這樣的音樂來詮釋生與死,讓我不禁懷疑音樂所謂何來呢??音樂不是要使人喜樂愉悅的嗎?為何我們會迷失其中呢?我的同伴開解我,她說人們吞下了智慧的果實,而執著自己的智慧,卻從來不肯謙卑的放下自我,所以他們迷失了。假設有堅定的信仰就會有穩定的靈魂,那音樂不過就是音樂了。

如此我終於明白我的執著是為何了?我可以知道分界點才能有所取捨?這個夜就讓它平靜地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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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勒指揮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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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勒指揮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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